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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日者

夕露的糟糕物堆积地 主要是露中 挺糟糕一个人,不适合深交 平时混微博 好希望交换友链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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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至烟消2

因为太长就分成了两段



“胆小鬼。”王耀瞥他一眼,忍住剧痛将衣服拉开,伤口被撕裂,血顺着并不十分健壮的手臂流淌,像鲜红的纹章刻印。他龇牙咧嘴地拿过消毒药粉和绷带,咬牙洒了点淡黄的药粉在伤口上,粉末粘上血,浓得化不开。
在大脑中只剩下刺痛这个意识时一个小小的声音抓住他最后一丝清醒,“……对,对不起。”小小声音的主人还是将手盖在眼睛前,却空出指间的缝隙偷偷看他,苍白粗短的手指中间,紫色的眼睛被底下一溜小小的如同碎钻的泪花装饰着,那孩子害怕地哭。
十三岁的孩子被吓坏了,而他对面十七岁的半大孩子停下包扎的动作,感觉伤口似乎也并没那么疼。

王耀被一阵晃动搅醒,摇动他的手没有任何温柔的意思,纯粹粗鲁的只是为了叫醒。他眯起眼研究面前发生的一切,这是什么,是哪里——“啊!”他吓得一下挺直脊椎,直视到伊万并无调笑的眼睛时手开始发抖,“对……对不起。我、我……”他又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借口,干脆直接低下头认错。
伊万见他醒了便扭头往门口走,“醒了就快跟上来。”走至木门前,他用手指扣了扣金属门把,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收回来,“你走我前面。”他侧身让王耀先行。

他张开眼睛,清冷的光和着滴答的雨声进入房间里。只需要侧躺着,听这声音和数白色窗格是非常好的放空大脑的方法。什么也不想的话,身体的酸痛也不会引起任何注意了。
数字循环更替。王耀发现自己近来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之前单一的训练可以占据大脑,让他除了念着“报复”两个字以外别无他想。现在他开始重新接触世界,却越发觉得脑袋空空,什么都装不进去。
他在被子里摸索着抚上自己的皮肤。对他来说触觉毫无特点,一边肩上是刚换上的纱布,另一边肩上是摸着就能从指间出现的沟壑的伤疤。腰部以下不再有滑腻恶心的触感,有人替他处理过了,就像对待亲密的伴侣一样没有惊醒他。

伊万摇摇头让王耀松开附在他颊边的手,以居高临下的位置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走向登机梯。那架庞巴迪私人飞机闪烁着灯光在不远处等待他的莅临,而王耀站在空荡的机场巴士的自动门前,被装饰在自动门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衬得像个傻瓜。
他随意地坐在自动门的的踏脚上,没有了任何规律和场合的束缚,两条腿便大大咧咧的分开而不是整齐有礼的并起。大风将他的头发吹起又抽打到脸上,看到伊万不慢不快的稳步前进,王耀突然扶额失笑,因为他发现他现在和十二年前包扎那个毕生难忘的伤口时的坐姿一模一样。
这说明了什么呢,十二年来他一直没有变老,但是伊万长大了。

一个宽大的拥抱。他张开双臂环过伊万的肩膀,却因为对方的手臂放得太下面,搂着自己的腰,所以只能环住他的脑袋。两只手臂罩在他奶白色的柔软头发上,食指插入发丝之间,舒缓地轻轻骚动,触摸到他的头皮,还有皮肤下血管的微弱跳动。
伊万的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这他知道,因为他呼出的水蒸气停附在自己敏感的锁骨边,不一会儿就有凝成小水滴的趋势。这一阵阵细密的呼气让他想向后靠退,却被伊万环在腰间的两条手臂拦得没有后路。
突如其来的柔软的触摸,带着更多的水分。他吓了一跳想向后缩,却被框得更牢。伊万在舔他,他的脖颈。
“不……别,伊万。”王耀将环住他脑袋的手松开,抵在伊万的肩上,表示拒绝的推搡。
那两只手臂却像烙铁一样越变越烫,手从抚摸变成了抓捏,他有意掐抚王耀瘦弱的腰。王耀的身体被他逼得向前倾,更像是主动凑前去请求亲吻一般。而颈上的舔嚅也还在继续,王耀满颊通红地闭上双眼别过头,却露出本藏在领子下更大片的裸露肌肤。伊万伸上一只手,撇开散在那半边的头发,托住王耀的脑袋不让他后逃,从舔嚅上升到啃咬。
轻微的疼痛感之间舌头还在温柔地抚慰,嘴唇和皮肤之间偶尔漏出一丝亲吻的水声。王耀感觉到那鼻息带来的热量正从右颈那一小块传至全身,没有留神,嘴里呼出一声嘤咛。
伊万的耳朵可没有放过这声嘤咛,动作似被叫停一般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变本加厉的亲吻,只是喉咙里清清楚楚的发出一声嗤笑,“呵呵。”
响亮的警钟。王耀从半推半就的享受中惊醒,发现自己刚刚发出了什么下贱的声音。他剧烈挣扎让伊万不得不放开他,挣脱开之后他就倚在橱柜的边角上,双手握拳警惕地瞪着伊万。
伊万倒是无所谓地怂怂肩,“不好么?”
“我不是你的玩具,更不是你的安慰专属用品。”王耀抬起头看他,眼里亮晶晶的闪光,“我同情你。”
“我也许只能被你同情……”伊万又一步一步走向他,“我是个在通缉犯,没有了任何家人,家族产业正在我手中被一点点耗完,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手下,贩毒者,世界不可能站在我这边。”他走到离王耀一步远的地方,满意地看到面前的人无法再后退缩入柜中,“但是有一点你可不能同情我,我睡过的人可比你多的多的多。”
王耀换上嫌恶的眼光审视伊万,但伊万却又走进一步,突然俯下身托起王耀的下巴,好让他只看着自己的微笑。“但是,只有你,王耀。你是我到现在,唯一在做之前就想吻你的人。”
他又上前一步将他彻底夹在自己与橱柜之间,双手托起他的脸。狂风骤雨般的亲吻。

宽慰结束了,接下来是自己索得的礼物。
伊万用两手捧住王耀的脸,如同钳子一样夹住他的头不使他挣脱。五指分开,大手轻而易举地覆盖了手下的整个面庞,可以感觉到指间皮肤的突出。他的两只拇指顶到了王耀的下颚,让他在被迫张开口时还不得不伸出舌头与伊万的舌尖纠缠。
舌尖滑过唇沿,在红润上一圈一圈摩挲着却不进入。王耀被堵得心悸,伸出两只手压在伊万的手上试图将他的钳制拉开后挣脱,但那微不足道的力气对手的工作并没有影响,也更不会将那调皮的舌头挪开。
伊万终于有所前进,他的唇滑入王耀的口,开始挑拨起王耀的舌来。他带着它在王耀的牙尖那里轻轻按压,轻微地刺激到舌苔里的触觉神经,感觉更类似于抚摸。
王耀的手松懈了一些,只是单纯地放在伊万的手上。
他被长吻所致的缺氧吻出了一些泪花,下睫毛根部感觉到了潮湿的粘合感。他想告诉伊万快停下来,他想要的话他就陪他做好了,这又不是第一次。但起码让他维持住呼吸吧。
他放开手去抚摸伊万的头发,来表示他的妥协。指尖苍白,再一次触及柔软的白金。发丝绞住手指,把王耀的记忆拉回过去。不是刚刚的拥抱,是十二年前那个孩子挂着泪花的歉意。
『紫色的眼睛被底下一溜小小的如同碎钻的泪花装饰着,那孩子害怕地哭。』
王耀艰难地让自己在钳制中张开口发出一些声音,“拿走……就拿走吧……我的……”他缓缓揉搓伊万的头发,“让我舒服点吧,去个舒服点的地方。……万尼亚。”
你看,我还记得你叫万尼亚。
伊万不知被抚摸带回了理智,还是被那一声过久不被人提起的称呼抓住了心弦。他突然又开始想哭……这之前只有姐姐、只有已经死去了的冬妮娅还坚持这么叫他,她总是和娜塔莎一起在雨夜里点亮大厅的灯,用金碧辉煌却古旧浪费的灯饰,让他在到家时不被黑夜抹上心凉。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会用早已准备好的语调说,万尼亚,你回来啦。
那种问候在他这次回到家时消失了。黑漆漆的大厅像是幽灵的舞池,可就算这里面也没有他思念的人。
却总有人记得,需要有人记得,伊万·布拉金斯基还有个名字,叫万尼亚。
伊万松开了手,再一次拥抱了王耀。这次是他用手环住他的肩膀和头,将自己的脑袋安放在王耀的肩上。王耀沾着泪花的睫毛扫过耳廓,他更用力抱紧了些,为的只是不让自己在哭泣里失去平衡。
王耀侧脸去吻他的耳根,仅仅是抚慰意味。“万尼亚……万尼亚……”他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却找不到话语可劝说,就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温柔的语气在他耳边咛嘤。轻语里感觉到他微弱的颤抖,于是伸出手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和小时候哄着弟弟妹妹入眠一般。
安静得的确欲使人入眠。

抽噎会逐渐停止,而且对于伊万这种人来说速度会很快。
王耀感觉到肩上的手似不经意地落下,又开始在自己的腰上不自觉地揉捏。他张口,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些压抑:“……你就这么锲而不舍吗……”
“我得把我的眼泪要回来。”
用这种方式?“……不要在这儿,我站不住。”
“耀这么快就妥协了啊。”伊万终于从他的肩上抬起头。
还是有不同的。王耀抚上他的脸,指腹对着伊万还微微发红的眼眶轻轻摩擦。“我也要惊讶你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啊,明明失去的是最后的亲人。”
“悲伤是用来宣泄的,它不能干成任何事。”伊万弯下身,拦腰抱起还穿着家居服的王耀。他也明白自己的挣扎换不来任何东西,于是安安静静地让伊万带着他离开雾气环绕的厨房。伊万将他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哭过之后,有用的即是去思考复仇的方法。”
王耀安静地躺在沙发上,看着本应充满天花板的视线里都是伊万。“这也是复仇之一吗?”
“是思考前理清原因的步骤之一。”伊万笑着撑在王耀上方,俯下身给了他一个吻。唇齿分离之后他趴下压在王耀身上,这让王耀简直喘不过气来。
“所以,和我说说你遇见我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吧?”
“我一直……在你身边……你都知道的啊。”
“我是说那十二年里,你都是在监狱里度过的吗?”
王耀睁大了眼睛,而伊万满意地感觉到自己胸膛下那具身体开始止不住的轻颤。他吻着耀的耳朵,语言也还在继续着,“猜猜我知道多久了?”
王耀以几乎不可见的幅度摇了摇头。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很乐意告诉你。”他的手悄悄地又溜上来,作为安慰轻轻理顺王耀的头发,遇到那个黑色的小发圈时却又扣紧指节一拉而下。王耀不为所动。于是他往下挪了点,开始从领口的锁骨开始入侵。说话时呼出热气喷在王耀刚刚被亲吻过的脖子上,“但是我知道你也觉得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他说的对,他说的都对。王耀失去了对自己眼皮的控制力,几乎眯着眼,缝隙里看到的世界有一
层薄薄的烟雾笼罩……他又看不清了,只听见伊万的声音是如此正确而清晰。
当最后一点存在的理由也被这么否定的时候,王耀,没哭没笑没愤怒,他只是微微的有些生理性发抖,心的空壳里只剩下恐惧与不知所措的迷惘。记忆里占据过整个视野的烟雾走了回来,或者它从未曾离开,他做任何事都将失败的命运扣在骨髓里。这一次,也许在伊万再一次遇见他的第一天就种下了病毒。
他永远都是一个人失败地被别人赶着走,而且要走到头了吧。身边感觉什么人什么物体都不见了,自己之前一直充实的目标彻底落了空,失落与孤独配成泪珠,在那片迷雾里飘忽不定。
伊万舔够了那精致的锁骨,离开时自己满意地欣赏留下的淤血,觉得那像东方的红梅一样漂亮。他急切地抬起头想获取东方人将会带着羞涩的否定,却怔住了——耀躺着,半眯着眼睛,静静地哭泣。
他怔怔地看着泪珠滑过耀的眼角淌下,头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来补偿?这么想着,他已经含下了那颗已经挂到耳垂的温热液体。
耀受惊似的颤抖一下,马上又回归安静。
伊万感觉到耀的手臂终于听话地环上他的肩,耀低低地念叨着:“继续吧,继续吧,万尼亚。我做错啦,那么你可以来向我要补偿……不过做完这次,就让我走吧。”
“你会去哪儿?”
“回警局,回监狱,也许可以回家……什么都说不定呢,也许去跳楼也不一定。”
伊万一把支起身子:“不行!”
耀的手臂还是环着伊万,他觉得自己此时一定笑得祥和极了。
“不这么做我也会死的啊……被警局抛弃,或者……被你杀掉。”都是死亡的路,那请让我自己选一条。“我逃不走的……本来被释放也是因为你。现在没理由了,我还能做什么呢?”
可是伊万却封上他的唇,轻轻搔过唇边的绒毛说:“你一个人逃不走的话,就我们两个一起逃。”
王耀惊愕地张大眼,觉得这像闷头一棒,可不像句情话。他一人制造一人承受的痛苦能有人一起承担?
伊万稍微抬起头看见他惊诧的表情,轻轻笑了一下。他又抬起来去亲吻他的额头,想告诉他些很早以前就注定了的事。
“耀,你还不明白吗?”伊万觉得自己都要被耀的表情逗笑了,“我爱你。我想得到你,并且和你在一起活下去。这件事十二年前就被决定了,只是我似乎忘了它一段时间。”
王耀的嘴巴都要张大了。
“呵……”伊万终于没忍住,从喉咙里呛出一声笑。这次的笑声没有再让王耀觉得被羞辱,只是一阵阵脸红。
脸红表示害羞,害羞表示他接受了。伊万自己下了定论,非常满意他终于解开了王耀的心思,于是他奖励自己再一次去亲吻爱人的锁骨,同时还轻轻的解说这一切:“你当时来的的确蹊跷,我也有派人调查你……不得不说警局的防卫又降低了,你的资料就像要故意给我看到一样……而且就算知道了这一切我也不想放手……你太迷人了,耀。”
“即使我间接杀害了你的姐妹?”
“其实你的情报对于警局来说没有任何用,”伊万的手一停,明紫的眼睛眯起表示愤怒。“你当时送我去的私人飞机去的是印度,而她们去的是日本。这一点那些笨蛋早就知道了。”
“因为她们是从正规途径买的机票,对吗。”王耀回想到那个瑟缩成小鹿的少年。
“对……而且你也误认为我去的是日本并汇报了上去……并没有改变现在的结局。”
王耀眼神空洞地环住他,然后突然笑了。他从未笑得像牡丹一样,但这次从伊万眼中的倒影来看,他做到了。嘴角说不清是嘲弄还是安心的高吊,他扣紧手臂将伊万按在自己胸前,第一次向爱人吐露害怕和依偎:
“带我逃。”

王耀快速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将信折进信封里,接着七手八脚的开始寻找邮票,找却遍整个台面都看不见那早就准备好的一方通信凭证。无所谓的支起手臂,他将自己的脸埋在掌心的温度中。外面天色正好,天空是温柔的天鹅稠,甚至没有一片云遮染了它,而海组成碎波浪印花的雪纺布像裙摆一样一层一层往沙滩边铺叠。树荫穿过木屋的小窗,将桌上一沓信纸分割成斑驳的色块。
一只蝴蝶穿过窗户,穿过王耀的发际边,穿过木屋的书架,停在昏睡的人苍白的鼻尖上。它合起双翅向前倾,似在亲吻他又如唤醒他。
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END】


因为每次都忍不住话唠所以再唠叨点从一开始到现在对这篇东西的感觉,不看没有关系。
这篇东西的构思其实是去年寒假和阿荫的脑洞,逃犯和警官设定,再改改写写成了这个样子,变成了黑帮家族老大和间谍。大部分剧情这里都没有,这里只写了耀哥独角戏_>不过其实写出来也很简单很狗血啦,大概就是小时代里父辈们的协作阴谋+童年遇见的人现在成了潜入自家的间谍。
来嘲笑我简单的脑回路和停不下来的狗血吧hhhhhh
这里大概就放了一万字出头,还存着两千字第一次写的肉因为羞耻和质量就不放了【。】还有几千字手稿在笔记本里也懒得打_(:з)∠)_有俩情节一直准备留到后面写现在也懒得动笔了……大概是被强行用来当肉盾的耀哥和耀哥与娜塔的探戈【这个由于撞了的原因本来又准备改成两个人跳sexin' on the dance floor【。
还有这篇怎么看都不像是属于我的文风……看着念念叨叨又烦躁_>真太难驾驭……
“带我逃”那儿,在准备试阅的时候写过另外一段,后来因为前后衔接问题改了,其实更喜欢之前那段,也带过来:

这种时候脑袋却清醒到可怕,王耀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儿。明明欲望的双手在身体间游离,明明头顶只是白色的天花板,他却被正午的太阳刺花了眼。明晃晃的太阳,是走出高墙的那天正午的太阳,迷惘的阳光让眼睛疼到流出眼泪。
他突然收起双手将在自己锁骨亲吻的伊万上拉到颈边,让唇能够靠在他苍白的耳朵边低语。唇音混上由对方恶意挑逗引起的呻吟,他不确定伊万有没有听见这最后的呼救:
“带我逃。”

拍手[2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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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至烟消1

这么做动作是不是太快了点因为昨天才……咳
不过真的不想看见这个稿了orz和现在的自己这种可怕的对比感……这真的是我写的吗我都开始怀疑了
除了开头和结尾是正常的中间都是各种无头无尾的草稿,估计会看不懂,不过也算啦估计我也没这个精力把它完成
从13年的暑假到14年的清明,对所有本来有期待的人抱有道歉与感激


王耀以一种军姿站立着,努力让自己紧贴在墙角,肋骨再往后缩些,脊椎已经被墙挤压到变型,背部的肌肉全部松开去拥抱墙纸,手收在西装裤的边缝。没有带枪真是太好了——否则这会儿后背还得卡上一块硬邦邦的突兀。
他的周围没什么东西,挂衣架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墙根处干干净净,连个保险箱或者档案柜都没有。想想也是,他现在还不可能被准许进入有那种东西的房间,否则一定也是在试他。他的老板、他的大哥、他的头目、他的上级——伊万·布拉金斯基应该就是和他一起在这个房间里的唯一活物了。
他站着的位置很适合观察他的老板,尽管比起那样王耀更愿意闭上眼睛。比起王耀贴身合体又过于正经的黑色西装,伊万那一身白色的休闲装让他看起来像个家族里的大少爷。而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也理所应当的是高雅的管弦乐音乐会视频或是什么商务网站,而不是与往来的武器商之间冷冰冰的压价。
伊万始终用右手支着自己的脸,宽大的手掌包住下巴和嘴唇,指节顶在鼻子前。苍白的肤色和淡金的头发被身后落地窗斜照进来的阳光渲染成一片,在那里异于常人的紫色的眼睛愈发突现。再一次见到他时王耀就怀疑他是不是就得了传说中的白化病,所以才能长成这玩偶一样的样子。他左手扶住键盘,眼睛停停顿顿地从左滑到右,偶尔打上一两个字只做肯定与否定的判断。并不是弱势,只是如果拥有可以少言的权利,为何不使用?
他并没有命令王耀做些什么,事实上从进入这个房间后他就没有对王耀说过只言片语。他也没有命令下属们一见到他就要靠墙站好的偏好,相反他时常鼓励下属们在见到他时放开点儿。事实上这经常失败——所以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在语言上鼓励,干脆每次见到他们时笑得更灿烂些——于是下属们更怕他了。
王耀只是见到他就会忍不住往后缩,能嵌入墙中那就更好了。这是他的老毛病,与不相熟的人相处就会后退,不管是不是害怕。不会影响他人的习惯是值得保护的。他这样想着,还在面对自己的上司就开始计算,简单的往过去数时间。
这样下去还要多久呢?他已经站在这儿快二十分钟,已经回到这个城市快半年了……回到伊万身边快三个月了。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站到他身边,在对方将背后交付给他时扣下扳机,朝他后心来上一枪?
未来可不是用来计算的啊。而能给出答案的那个人抛出了和他希望听见的背道而驰的东西:“你还准备等多久?”
……他在等什么来着?啊对了,今天的原定计划,他来他的公寓接他,护送他前往一个公益组织进行的酒会。“……等到你谈好的时候吧。”
“那就好好站着。”
他明白他的意思,要不就放弃,要不就做到最好。王耀收回了一点点身体,继续站着等待。在这种刚刚受到提醒需要警觉的时间里,身体却被思绪拉到无常。阳光从伊万的背后一路爬上他的鬈发,没有表情的脸有些悲哀。他的嘴角因为刚和王耀发过言还微翘,那勾起一丝飓风,将王耀排到离他有十万里的不远旁。
阳光还能继续往上爬,从他自己的裤脚挪到黑色的布料上,染上热量,再抓住他的手。暖融融到适合午睡的天气。
他看向他,眼神也被烘暖。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他应该是我记忆里那个样子。
阳光淹没了他,闭眼一片光明。大脑带领思维,跳入无序的梦境序列。
他还需要等,秘密还未解开。
一段记忆还未被提起。
[十二年前]
去看一座城市,属于时间的城市会有老城墙与老楼,属于战乱的城市会有废墟与纪念碑,属于时代的城市可林立高楼和铁塔。可其实看来看去,不都差不多吗?黑压压的一片楼,铸造它们的生命如在蚁穴里一样卑微的工作。
但也不是全部都是如此。“幸福的家庭都大抵相似,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去看看市中心以外的住宅区,去看看那些角落里的贫民窟。那儿才是一个城市卸了妆的样子。
如果再刺激点儿……去看看深夜的贫民窟吧。这时城市这个婊子儿才会浪叫到出了声儿,那是她的居民最本质的体现。
……比如?
一群暴走族少年。
夜深时分,大街上最常见的颜色是橙黄的街灯。阴影全都成黑紫色。突然一道白光匕首刺进这画面,它在烁光里卷上引擎的狂嗷。红色的蟒蛇从灯光里劈开,冲出白与橙色的夜晚向前奔去,甩下一地慢吞吞的喇鸣。
如果能跟上他们的速度,就会发现领头的那个是个长发的……少年吧。在一众染了橙黄金亮的短毛里,他随风扬在身后的黑色马尾着实亮眼。
他的骑行其实并不快,却没被身后的任何同伴超过?偶尔有一辆从身后的大军里跳出,他只是稍微侧几下自己的前灯,那异端就会乖乖的缩回大队。
少年们飙得有些累了,为首的长发少年便调转车头开到江边的大坝上。车身斜斜地停稳,引擎被不科学的强制制停掐得呜呜出声。车头离大坝边缘不过五米,再不停下就会落入江中,不过他似乎对自己的车技充满了信心。
身后的大车队在他身侧停下来。次首的男孩凑上前,笑嘻嘻地递上烟盒,他胸前毫无意义叮铃咣铛的金属饰物相互敲击,叮咚叮咚让人烦躁。
黑长发没理他。他于是不慌不忙地将烟盒转个方向,手指一挑,从里面抽出一支塞到自己嘬起的唇间,按开打火机深吸一口,活像半辈子没碰过烟头。
“啧啧啧啧——”这就是王耀不想理他的理由,这笨蛋无论周围人怎样都能制造出声音,噪音。
“王——王哥啊,今晚去干些什么?”染了黄头发的青年用两指夹住烟头,继续笑嘻嘻地像只贱骨头的狗一样追问着王耀。这又让王耀不耐烦地斜了他一眼。
其实王耀并没有那么老——那么年长,他只是单纯的因为机车的技术便成了这群机车党少年的领头。他们只知道他姓王,于是按他们心中的“道上的规矩”叫他王哥。
他们甚至连一个团体的称呼也没有,更没有什么固定的组织规则,不过这个年龄层多得冒泡的荷尔蒙倒是多得可以溢出来。找不到用处,这些啤酒泡一样轻飘飘的东西就被点燃成都市特有的夜间小火花。飞车抢劫啊砸店啊他们都不是没干过,抢来的钱大家平分了各自享用,任你买大麻还是玩女人。警察也并没有放弃对他们的围捕,但是如果被抓到就自认倒霉吧——技术不好就别出来混啊!
他们却没人知道每次王哥拿了钱会去干什么。白天少年们在街头乱逛惹事的时候,也从没看见过他们神出鬼没技术高超的领头。王哥的标志就是一辆稍微有些旧却依然被擦得逞光发亮的红色机车,一头黑色长发,还有每天深夜在城市主干道上溜上一圈就被少年们追随包围的背影。那黑发总是在他们前面扬飞着,像宣下的黑色战旗。
所以这黄毛其实对他面前这人充满了崇拜和好奇,就像别的暴走族少年一样。
“和我说话先把烟掐了。”
“……诶?啊,好嘞王哥!”黄毛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听清楚了命令一下就把手里的烟头扔了,同时用皮靴踩了几脚。叮铃咣啷的声音又撩起了王耀的烦躁。
王耀皱了皱眉,将头转向坝旁的江面。水面上下起伏地托起另一边城市的灯火,人大多都睡了,却让灯火替城市醒着。
他掏出自己的烟盒,等黄毛反应过来时他嘴巴里已经叼上了一点火星。“今天玩点大的。”
“啥?好好王哥快说想干些什么?砸个珠宝店?你放心我们……”
“住嘴,蠢货。”这一次王耀终于忍不住出声喝止,看到对方噎住一样住嘴噤声,他却又被逗笑似的勾起了嘴角,“今天有带枪么?”
“枪?”黄毛一愣,立刻明白了头头的意思。“放心王哥,我们兄弟几乎人手两把的,白天带在身上吓吓人,反正警局那帮废物也……”
“够了。”王耀又吸了一口嘴上的烟,闭上眼感受那气息一点点渗入四肢,接着把烟头吐在地上,向自己的座驾走去,“跟我去一趟啤酒厂。”
“啤酒厂?去那地方干嘛啊?王哥你给兄弟们一个理由啊那地方有没啥好抢没啥好砸……”
王耀在他的喋喋不休里已经跨上了红色的钢铁机器,手捏住应聘的开关转了转,“呜——呜——”它如婴儿般兴奋地嚎哭。
“你们要跟来就跟,不来就算。”王耀目视前方淡淡地说。黄毛呛得停了嘴。
就在黄毛还没有反应的阶段,王耀已经踢亮了车前灯。他无比自然地扭过头对他说,“枪给我一把。”
“哦哦好……”黄毛掏出了自己的贝雷塔恭恭敬敬地递上去。
王耀顺理成章地接过来塞入口袋,他身上没有枪套,“谢谢——”后一个字就埋在了引擎噪音里。
“……诶?王哥——王哥你等等啊——那枪还没上保险——”黄毛朝着王耀迅速远去的尾灯跳脚叫了几下。随后就被身侧蜂拥而至的噪音给拉回了无用的呼喊。身边的白色车灯在一点一点消失,剩下的少年们追着王耀离开了,有些甚至在经过他时嘲笑似的亮起了一声口哨。他赶紧跳回自己的车边跨上。
不过为啥王哥要拿他的枪?
不会是他自己没枪吧?他嘟囔着,一脚踩下油门,任由机械将风鼓向他的面颊,带他冲去面前流光般的车队。
看见那个挣扎着被推入卡车的男孩,对于王耀来说,纯粹是个意外。
他本来只是想探出窗子收衣服来着,阴沉的云堆积起来边缘发黑,他宁愿相信自己认为的判断,要下雨了。接着稍微一低头就看到自己这栋小楼下有辆卡车停着印着搬家公司的标志。在贫民区随时搬家不奇怪,奇怪的是有钱去叫那种完全是在打劫的卡车。
……这附近有人可以离开这儿了?王耀看了半晌,忽的收回视线一探身子抓住挂在最外边的一件衬衣。
他的视线夹在妹妹干净的连衣裙和弟弟洗得发白的校服之间,一阵大风吹过,有几根自己的发丝落在睫毛上。
就算是这样,目光还是抓住了些什么。比如一双小孩子的眼睛,向着天空发出嘶鸣。
王耀不确定他是否看见了在楼上探头的他,但他正在通过那双眼睛向任何能发出信号的地方传达信息。浅紫的湖泊里伸出一只手,抓住王耀就要往下拖。王耀第一次看懂了眼神这种东西,不甘和屈辱作底色,想要强行压下的请求是表象——请救救我,我在这里。
孩子不情愿的求救。王耀有自己的弟弟妹妹,知道他们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不会低下头、说出让人心疼的话语的。
他悄悄拨开几件衣服,让自己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他下意识想惊呼。
如此熟悉的场景啊,几个高壮的男人反抓着那个孩子的手,其中一个正往他不安分的嘴巴里塞纸团。孩子慌乱地蹬脚,试图踹倒身边任何一个抓住他的人。可这没有效果,他白金色的头发上反而挨了好几下拳头。这小脑袋却越挫越勇,加大幅度挣扎,好几个男人差点都拉不住
他,直到他踢中了那个塞纸团的男人。那男子怪叫一声——其实只有半声,剩下半声被尽在几个人的眼色一扫,就硬生生地卡回喉咙里吞了回去。男孩被那吃瘪的表情逗笑了,笑意在眼神里冲淡了恐惧,微微眯起的眉眼温暖到让王耀也放松地微笑以回敬。 
“去他娘的!”王耀甩开手里握不稳的钥匙,一脚踹开生了大半锈的铁门。门锁连着把手——“吱呀”,已经悬在门边的半空中。
踹门让他觉得肩上的伤疼顿时轻了不少,随即如他们平时看的电视屏幕一样白花花的盲点唰啦啦冲进视野里,脚下也仿佛一下抽去了力气。他差点因为腿软跪坐在地上时,一双并不算特别有力的胳膊代替了门把,帮他扶到客厅里的单人沙发上。
被服务的王耀埋怨似的横了一眼,这小子现在才反应过来得扶扶这位救命恩人——为了救他一向不出手的自己还挂了彩!他没空去理小毛头是什么表情,真想闭上眼睛就往软趴趴的海绵块里倒。钥匙扔在那反正也不会有人去拿的,把门踹坏了明天房东又要骂了吧……希望不要赔钱,要……要赔的话……他就……
睡意逐渐要把他整个儿浸泡。
“……哥?你今天这么早回来?”弟弟还犯着迷糊的声音一下戳中肩上的伤口,他此时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伤,还是不能给弟妹发现的枪伤——别的还好说,他们顶多是埋怨且担心,但一旦涉及到枪,估计梅梅明天就死缠着他不让他出去了。
“啊啊是的今天早点……因为没啥活可以干……”王耀赶紧回答,发现弟弟似乎举步要走过来看看。这可不行!他四处转头看起码找点什么先把伤口上的纱布遮住再说。
一个瘦小得恰到好处的身体,恰到好处地围住他,带着小小的歉意,小小的感激,和小小的保护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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